民国第一高校
风光旖旎的玄武湖,堪称南京地标。以玄武湖为中心,周边点缀着不少岁月悠久的老建筑。距玄武湖约一公里的西南面,有一个叫四牌楼的地方,是为东南大学四牌楼校区。四牌楼为南方文脉之一—早在朱元璋的明朝初年,当南京还是大明帝都时,全国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国子监就设在这里。
1921年,江南知名人士张謇、蔡元培等人上书北洋政府教育部,要求在南京创办一所给定性大学。及后,以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为基础,组建成东南大学。其时,中国的综合性大学,全国仅有两所:一所是北京大学,一所就是东南大学。
东南大学甫一问世,立即以在当时而言的庞大规模及超豪华的师资阵容,跃升为全国最重要高校。以规模而言,1923年,东南大学即设有文理、教育、农学、端来和工科等五科,而此时的北大,也仅有文、理、法三科;以师资来说,一百多名教师中,有超过六成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、哥伦比亚大学、哈佛大学等世界名校。
真正让东南大学化蛹为蝶,由综合性地方大学升级为民国时期全国第一高桥的,乃是北伐胜利后定都南京的国民政府。为了建设一个与首都匹配的学术中心,国民政府决定以东南大学为班底,将苏沪地区的河海工程大学等八校一起合并进东南大学,组建一所新学校—国立第四中山大学。
孙中山去世后,全国先后建了五所大学,分别以国立第一至第五中山大学为名。第一中山大学在广州,第二中山大学在武汉,第三中山大学在杭州,第四中山大学在南京,第五中山大学在开封。第四中山大学组建几个月后就两度改名,先改名江苏大学,再改名中央大学。
立校仅一年多后的1929年,中央大学已下辖八大学院,三十八个系科,开设了五百五十九种课程,有教职员工六百七十人、在校生一千八百三十八人。中央大学以令人惊讶的速度,迅速发展为中国学科设置最齐全、规模最宏大的国立大学。
罗家伦刚接手的中央大学,是一枚不折不扣的烫手山芋。那时的大学里,思想激进而又热情单纯的青年学子不仅要指点江山激扬文字,甚至,对新就职的校长,如果他们觉得不合适,就会闹出驱赶乃至殴打的学潮。
中央大学自张乃燕之后,1928年到1932年间,朱家骅、桂崇基、任鸿隽先后被任命为校长。校长走马灯似的的换,并且,还发生了一起蒋介石称他听说后“不胜骇异”的事件—1932年6月29日,新任校长段锡朋到校时,遭学生围殴。
罗家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任中央大学校长的。走马上任后,罗家伦开始整顿中央大学。整顿的原则,是他提出的四字校训:诚朴雄伟。诚即尚真,即实事求是,做学问要有诚意,不要把它视作升官发财的途径;朴即质朴,力避纤巧浮华,反对拿学问装点门面;雄即大雄无畏,改变固有的柔弱萎靡之风;伟即伟大崇高,避免门户之见。
从1932年到1941年,罗家伦执掌中央大学的十年,被称为中央大学的黄金十年。这黄金十年,中央大学的发展,尤以前期,也就是全面抗战前六年为最。1932年,中央大学整顿时,商学和医学二院独立,中央大学还有六个学院。1935年,中央大学重建医学院,增设全国唯一的牙医专科,从此形成了七院五十六科的格局。
其时,中国航空工业极为落后,而迫在眉睫的对日战事,需要大量航空人才。于是,中央大学于1934年开办了中国第一个航空工业专业,被命名为机械特别研究班。之所以如此命名,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,引起日本人的警觉乃至扰乱。
1937年的中央大学,其图书馆的图书已达四十余万册,是罗家伦接手时的十倍;阅览室面积增至初期四倍;先后建成或扩建了图书馆、生物馆、体育馆、牙医馆、音乐室、游泳池和学生宿舍。
执教于中央大学的教授,大多为其所在专家的执牛耳人物—校园里,学生们不时可能和这些大师擦身而过,他们是:经济学家马寅初,美学家宗白华,艺术家徐悲鸿,林学家梁希,天文学家张钰哲,生理学家蔡翘,地理学家胡焕庸,物理学家、居里夫人唯一的中国学生施士元,地质学家朱庭祜,植物生理学家罗宗洛,生理学和药理学家孙宗彭,数学家孙光远……
今天的南京雨花台区铁心桥街道一带,曾因旷野上多石而得名石子岗。这里既有汉代墓葬群,也有古浡泥国王墓。罗家伦看中了这场地,他计划以石子岗为中心,另建一座能容纳五千到一万学生的新校园。
然而,新校园开工才两个月,工地上才打下几根基桩,千里之外的北平城外,卢沟桥的枪声敲碎了宁静的夜晚—以后,长达八年时间里,每一个夜晚都不再宁静……